正在修理鐘表的老鄭
□ 實習(xí)記者 馬尤翼 記者 滿淑涵
60出頭的老鄭,蓄著10厘米左右的花白長須,扎著丸子頭,任誰看都是一副老藝術(shù)家的裝扮,但他手上握的卻不是畫筆,而是螺絲刀。
在建東街和太乙路十字南角,“老鄭鐘表修理部”七個大字在一塊年代久遠的紅色大招牌上吸引著過路人的目光。
早上8點,老鄭準(zhǔn)時進門,側(cè)著身子穿過擺滿鐘表的柜臺,打開修理臺上那盞陪伴他二十幾年的臺燈,拉開椅子,一只手戴上單眼放大鏡,另一只手操起螺絲刀,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——對手中的表進行嚴謹又細致的“手術(shù)”。
老鄭在鐘表行業(yè)摸爬滾打有42年了,他對鐘表的情懷,在這間十平方米的店鋪內(nèi)可見一二。從清末民初德國產(chǎn)的古董鐘,到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常見鐘表,再到近兩年回收的現(xiàn)代時鐘,店鋪的鐘表墻儼然一部“近代中國生活史”,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掛著他高價回收的各式鐘表。也有因為陳舊而無法修復(fù)的鐘表,但他仍高價回收保存,“賣不出去不要緊,掛在店里看著舒服。”提起自己的“寶貝”們,老鄭一改嚴肅,瞇著眼笑著說道。
“修表,是我前半輩子的生計”
上世紀80年代初,老鄭進入表廠跟著師傅學(xué)手藝,“那時走在大街上,穿著長袖襯衫也得擼起袖子到胳膊肘,把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‘刻意’露出來。”回憶起手表興盛的年代,老鄭眼里閃著光。
好景不長,1988年,因體制改革,表廠倒閉,只會一門修表手藝的老鄭開始了擺攤修表的營生。得益于手藝高、口碑好,老鄭積累的“回頭客”越來越多,沒幾年,小有積蓄的老鄭就開了自己第一家?guī)灼椒矫椎男〉辍?/p>
上世紀90年代,受到南方生產(chǎn)的電子表的沖擊,機械手表日漸落寞,修表的生意越來越難做。“當(dāng)時明顯看到這門手藝不景氣了,時代在進步,對修表的需求也越來越小。”那幾年,老鄭在另謀出路和繼續(xù)開店間“搖擺”。
那時,來修表的顧客大部分都是老年人,看著一個個蹣跚的老人帶著期望來找自己,老鄭決定繼續(xù)下去,“有人需要,店就不能關(guān)。日子嘛,熬一熬就過去了。”老鄭笑著說。
“修表,是我后半輩子的情懷”
“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可能覺得手表只是個工具,但對從那個時代走過的人來說,手表代表著人生大事。”老鄭說,手表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結(jié)婚必備“四大件”之一,它可能是人生第一份工資獎勵自己的禮物,也可能是過世親人的遺物、久別重逢的信物……每塊手表都有不同的故事。
有老人來店里修表,問了價格覺得貴,不打算再修時,老鄭就會給他們打“骨折”,“七八十塊的修理費只收一二十塊。”老鄭說,每塊手表都凝結(jié)著老人的記憶和思念。
前幾年,有個西安交大退休的老教授,拿著一塊壞了十幾年的手表來,此前他已去過多家修理店都沒能修復(fù)。老鄭拆開后發(fā)現(xiàn),這塊表需要換一個小零件,但因年代久遠,又是進口的,市面上已找不到那個零件了。經(jīng)過鉆研,老鄭自己還原出了零件,讓停擺了十幾年的指針重新開始走動。
“他特別激動。”老鄭說,本來100塊的修理費,教授非得給200塊,并對他說:“這塊表對我意義重大,這錢你不拿上,我心里都不舒坦。”這讓老鄭一直記憶猶新。他說,修表修復(fù)的是時間和那段珍貴的記憶,這也是修表的最大意義。
“修表,也要活到老學(xué)到老”
修表不僅費心還費眼,已讓老鄭的老花鏡度數(shù)飆升到了400多度。
“修表是門手藝,也要活到老學(xué)到老。”老鄭說,時代不斷進步,消費高了,高端手表品牌很多,不同國家、不同品牌的手表零件差異性很大,市場更迭又快,想修好表必須不斷學(xué)習(xí)。
老鄭喜歡琢磨沒見過的表,拆新表琢磨研究是他的樂趣所在,“萬變不離其宗,一定能搞清楚的。”他說。
“這家店我會一直開著。”值得欣慰的是,老鄭的鐘表修理部后繼有人,他19歲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,已在店鋪幫忙2年了。“普通的表她現(xiàn)在都能修,去年還去中國鐘表研究所西安基地進修了一學(xué)期。”老鄭一臉驕傲地向記者展示了女兒進修學(xué)習(xí)的照片。
“有門手藝在,不管在哪個時代,都能好好生活下去。”轉(zhuǎn)頭看向身旁埋頭修表的女兒,老鄭一臉欣慰。說話的當(dāng)口,一臺四十年老鐘開始報時,響起了“滴答滴答”的整點鐘聲。
編輯: 孫璐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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