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2日傍晚,為配合拍攝大荔旅游宣傳片,今年71歲的大荔同朝皮影戲傳承人段滿甕拖著沉重的戲箱來到沙底村村口,與班社的年輕成員們一起在空地上支起臺子。他弓著背與大家用圍幔將臺子的四周圍起,在前臺邊緣的長條案子上架起影幕。隨著天色變暗,他們開始表演傳統(tǒng)皮影戲《寶蓮燈》。
段滿甕在表演同朝皮影戲
昏黃燈光之下,只見他手中的影人在白色幕布上一會兒執(zhí)刀斗刃,騰云駕霧;一會兒頓足捶胸,前跌后蹲。在他從藝以來的上千次同朝皮影戲表演中,每一次他都在舞臺上傾盡全力表演,力圖通過生動傳神的演繹表現(xiàn)戲曲人物,用純正的唱腔技法向觀眾展現(xiàn)地方鄉(xiāng)土文化。
“大荔同朝皮影戲是指一種流行在大荔、朝邑一帶的皮影小戲,其音樂腔調(diào)為‘碗碗腔’,故也稱為大荔同朝碗碗腔皮影戲。”段滿甕介紹說。上世紀80年代是同朝皮影戲最興盛的時間,僅沙底村就有6家皮影班社,而段家班是最受當?shù)厝罕姎g迎的班社之一,“我們每個月要在村子里表演28場次,一年最多可唱兩百多場戲,一場戲收入2.5-3元,而當時公社書記一個月工資才40多元,還會被特別請到沙底村附近的蘇村鎮(zhèn)、蒲城縣等地表演。”
“那時候,我們經(jīng)常表演到深夜才收拾道具回家,忙到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,終日奔波在表演途中。”段滿甕說,尤其過年前后是段家班最忙碌的時候,常被邀請到鄰村鄰縣表演皮影戲,甚至除夕夜都在外表演,直到初一當天才急匆匆地趕回家與家人吃一頓簡單的團圓飯,稍作歇息后就又與班社的其他成員們趕往另一個表演地點。
段滿甕回憶,每年除夕夜表演的時候,為了能靈活地拿起挑桿操縱影人,他穿著單薄,站在露天的舞臺上凍得雙手通紅,但是他只要看見村民們喜悅的笑臉,耳邊不時傳來村民們的歡呼聲,就覺得心里忽地涌現(xiàn)一股暖流,身體也被這股暖流溫暖著,便不覺得寒冷了。“過去的娛樂方式少,觀看一場皮影戲就能讓大家高興好久,因為村民們的喜愛,我們這些藝人為自己的技藝感到自豪,自然無懼寒冷與勞累。”
“雖然現(xiàn)在看皮影戲的人少了,但是我不能讓段家班皮影戲就此沒落,讓整個家族的智慧心血在我這里失傳。”段滿甕說,自他有了名氣后,推廣同朝皮影戲文化就成了扛在肩上的使命擔當,常年來,他帶領段家班的成員們走出沙底村表演皮影戲,足跡遍布河南西安、廣州等地方。甚至還曾將這流傳于沙底村的皮影戲帶到了國外,1999年9月,段家班應邀出訪德國,參加德國薩爾州首府薩示布呂肯市建市1000周年"中國文化周"演出活動,并在盧森堡、比利時、意大利、荷蘭等國表演了傳統(tǒng)皮影戲,受到駐德國大使館及文化部的通報嘉獎表彰。
段滿甕認為,要讓段家班皮影戲發(fā)展下去,就必須有所創(chuàng)新。在數(shù)次嘗試下,他在皮影戲的曲風上進行了大膽革新,在音樂唱腔保留“碗碗腔”風格的基礎之上,他召集了新藝人,融入了小號、長笛、黑管、大提琴等西洋樂器的表演,豐富了皮影戲的表演層次,加深了皮影戲表演的“氛圍感”,讓段家班皮影戲受到了年輕人們的關注,進一步拓寬了受眾面,讓越來越多的觀眾接受和喜愛段家班皮影戲。
從藝五十六年來,段滿甕繼承先輩遺風,堅持自制影人。“自打15歲起隨父親開始學習制作皮影起,我就將傳統(tǒng)的皮影制作工序爛熟于心。”他說,傳統(tǒng)的皮影制作工序分為選皮、制皮、畫稿、過稿、鏤刻等八道工序,小的皮影制作需要兩三天,大的皮影則需要一禮拜甚至半年,其中,鏤刻是最難的一道工序,要右手持刀、左手推皮走刀運轉(zhuǎn)而刻,其間手隨心動,全神貫注,心不能有多余的雜念。
“曲風能夠革新,傳統(tǒng)的老手藝可是一點也變動不得。”目前,段家班的傳統(tǒng)皮影制作技巧已流傳到了第五代,即他的兒子段快車,從選皮到畫稿,段滿甕將自己的畢生絕學都傳授給了段快車,希望他能夠堅持傳統(tǒng)的雕刻方法,將父輩們的匠心精神接續(xù)下去。而如今,段家班傳統(tǒng)的手工皮影得到了許多皮影收藏者的關注青睞,他們的手工皮影也不僅僅再風靡于村落,而是被遠銷省外乃至國外,陸續(xù)有慕名而來的皮影愛好者或從業(yè)者來到段滿甕家里,找他學習傳統(tǒng)的手工皮影制作工序,或者購買皮影,這讓段滿甕也看到了一絲重振同朝皮影戲的希望火苗。
“只要有人來學,我就愿意教。”段滿甕堅定地說,盡管他已步入古稀之年,但是保護、發(fā)展和傳承皮影戲的初心始終未變,他的執(zhí)著不僅僅因為他是段家的血脈,更出于他對皮影戲融入骨血的一份熱愛。他將竭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守正創(chuàng)新,讓同朝皮影戲在新時代光彩重現(xiàn),活力永駐。(實習記者 劉凡銆 文/圖)
編輯: 陳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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