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遠

　　1913年2月22日凌晨，隆裕太后病逝于長春宮。時任民國總統(tǒng)的袁世凱隨即下令全國下半旗致哀三日，文武官員穿孝二十七日。副總統(tǒng)黎元洪更是在唁電中稱贊隆裕“德至功高，女中堯舜”。

　　在過去史家眼中，隆裕往往被描繪成“昏庸而愚蠢的妒婦”?！肚迨犯?middot;后妃傳》對于隆裕太后也只有短短167字的記載，簡單敘述其身份：慈禧的侄女，光緒的皇后，溥儀的皇額娘，下了宣統(tǒng)退位詔書。這樣一個史書中被一筆帶過的女人，在清王朝喪失政權(quán)之后，為何還能獲此哀榮呢?

退位詔書

　　一切要從一年前說起。

　　1912年2月12日，綿延二百六十八年的大清王朝，以隆?；屎箢C布的一紙退位詔書宣告退出歷史舞臺。

　　起草退位詔書的，是光緒20年的恩科狀元張謇，這位開創(chuàng)了百年實業(yè)傳統(tǒng)的清末狀元不僅具備經(jīng)世致用的頭腦，且極具文采。一紙詔書，委婉而生動地道出大清朝的“有疾而終”：

　　朕欽奉隆裕太后懿旨，前因民軍起事，各省響應(yīng)，九夏沸騰，生靈涂炭，特命袁世凱遣員與民軍代表討論大局，議開國會，公決政體。兩月以來，尚無確當(dāng)辦法……徒以國體一日不決，故民生一日不安。今全國人民心理多傾向共和，南中各省既倡議于前;北方諸將亦主張于后，人心所向，天命可知，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榮，拂兆民之好惡。用是外觀大勢，內(nèi)審輿情，特率皇帝將統(tǒng)治權(quán)公之全國，定為共和立憲國體……袁世凱前經(jīng)資政院選舉為總理大臣，當(dāng)茲新舊代謝之際，宣布南北統(tǒng)一之方，即由袁世凱以全權(quán)組織共和政府，與民軍協(xié)商統(tǒng)一辦法……仍合漢滿蒙回藏五族完全領(lǐng)土為一大“中華民國”，予與皇帝得以退處寬閑，優(yōu)游歲月，長受國民之優(yōu)禮，親見郅治之告成，豈不懿歟!欽此。

　　在此之前的兩個月前，1911年12月29日，自1894年就建立了興中會的孫中山，被17省代表推選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(tǒng)，兩天后的1912年元旦，南京臨時政府宣告成立。

　　兩則前后銜接的歷史事件，均與辛亥革命存在直接聯(lián)系。

　　頒布退位詔書，讓隆裕皇后成為大時代中的點睛之筆，也讓她獲得了死后的哀榮。如果說1911年的焦點人物是孫中山和袁世凱，那么，一紙詔書，讓隆裕太后成為了1912年最受關(guān)注的人物。

　　那一場極為隆重的葬禮，與其說是隆裕的哀榮，倒不如說是袁世凱的需要，袁世凱需要向世人和還具備勢力的前清舊臣展示，他的地位來自大清的賜予，對于大清，他不忘舊情。隆裕“被需要”了。終其一生，隆裕都是一個被安排的符號式的人物。除了退詔這一歷史事件，包圍著隆裕的，多是一些野史的傳說。“妒婦”源于她與珍妃的后宮爭斗傳聞，“昏庸而愚蠢”則是因為大清在她手上亡了。

　　而那一場葬禮，對隆裕來說，毋寧說更多的是辛酸。隆裕死時，身邊只有宣統(tǒng)帝溥儀、總統(tǒng)袁世凱、內(nèi)務(wù)府大臣世續(xù)和兩三個宮女。

　　隆裕死前曾對大臣世續(xù)說：“孤兒寡母，千古傷心，睹宮宇之荒涼，不知魂歸何所。”又對溥儀說：“汝生帝王家，一事未喻，而國亡，而母死，茫然不知。吾別汝之期至矣，溝瀆道途，聽汝自為而已。”

　　對于袁世凱，隆裕無話可說。

清末新政

　　背著結(jié)束了大清王朝的包袱，隆裕太后在抑郁中度過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年。

　　其實，大清有疾，并非自隆裕太后始。甚至在她走進皇宮大門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(nèi)，都跟她沒有關(guān)聯(lián)。

　　史學(xué)家茅海建在《天朝的崩潰》中指出，清朝覆亡，在鴉片戰(zhàn)爭之時已經(jīng)埋下了致命的病根。

　　之后的清政府，一直在求變求強。在經(jīng)歷了義和團運動的沖擊和八國聯(lián)軍的入侵，尤其是反清革命運動勃興以后，更是如此。

　　1901年1月29日，當(dāng)時清廷的實際執(zhí)掌者、隆裕的親姑姑慈禧太后還在西安，就下變法詔說：“世有萬祀不易之常經(jīng)，無一成不變之治法……蓋不易者三綱五常，昭然如日月之照世;而可變者令甲令乙，不妨如琴瑟之改。”在這個上諭中，西太后還表示要“取外國之長”，“去中國之短”，“一意振興”，謀求富強(《光緒朝東華錄》)。此后十年的變革，被歷史學(xué)家們稱為“清末新政”。

　　在清末十年中，直隸總督袁世凱是推行“新政”最得力的人物。許多“新政”措施，往往先從直隸試辦，然后再制訂章程推廣各省。如編練新軍、創(chuàng)辦巡警、開辦學(xué)堂等，都是這樣。

　　袁世凱正是在這一過程中極力擴張自己的勢力，成為晚清政壇上最具實力的政治明星。

　　之后改革的一步步深入，都是從袁世凱1901年最先提出新政意見十條——要點是充實武備力量，改進財政制度，開通民智，派留學(xué)生等等——開始的。

　　清政府希望通過一步步的改革，使統(tǒng)治地位得以延續(xù)。但是，開始得有些晚了。此時，進步的革命力量已經(jīng)開始成長。在革命力量的影響下，清廷內(nèi)部也開始出現(xiàn)立憲的聲音。立憲派最著名的領(lǐng)袖，便是代隆裕起草退位詔書的張謇。

　　1904年，立憲派展開實際活動。張謇在這年五月親自出面勸促湖廣總督張之洞和兩江總督魏光燾，要他們上折奏請立憲，并替他們草擬折稿。但一向以穩(wěn)重著稱的張之洞，要他探詢當(dāng)時最有權(quán)勢的直隸總督袁世凱的意向。于是張謇寫信給袁世凱說：“日俄之勝負，立憲專制之勝負也。”勸他效法日本伊藤、板垣等人，促成立憲，以救危局。當(dāng)時袁世凱回信答：“尚須緩以時。”

　　在立憲思潮的影響下，大清的執(zhí)掌者們終于開始考慮這一問題。1905年12月，清政府派遣以載澤為首的五位大臣出洋，到日本、英國、美國、德國和法國去考察他們的政府，并詳細調(diào)查中國實行立憲政體的可能性。1906年7月，該使團回國，每位成員都推薦立憲政體。

　　1906年9月1日，光緒帝在慈禧太后的指使下，命令京師和地方官員開始憲政的準(zhǔn)備工作。問題就這樣決定下來，準(zhǔn)備工作就開始了。

　　然而，在立憲改革穩(wěn)步推進的1908年末，已經(jīng)軟禁的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去世。他們的先后去世，帶走了圍繞著他們之間的所有恩怨傳聞，也讓大清朝的改革進入更加洶涌的激流險灘。

　　慈禧死后，隆裕成為皇太后順理成章，同治的三位妃子也并非沒有資格，因為末代皇帝溥儀首先是同治的繼承人。傳說，慈禧下葬后，同治的三位妃子要留在東陵替慈禧守陵，不回宮了。守陵是假，給隆裕難堪才是真。隆裕沒表態(tài)，是太監(jiān)小德張站了出來，對三位妃嬪說，既然這樣，皇太后就馬上替各位在東陵蓋房子，成全各位守陵的孝心。

　　史傳隆裕依賴小德張，不假，但是若要說“受制”或者“害怕”小德張，則過于夸張。 隆裕不是慈禧，她身邊只有小德張可用。 成為新的皇太后，隆裕開始逐漸走向歷史前臺。同她一起走上歷史舞臺的，還有一幫年輕人。

掌位的年輕人

　　老佛爺走了，改革還在繼續(xù)。三歲登基的溥儀依然是個虛設(shè)的皇帝，真正執(zhí)掌政權(quán)的，都是老佛爺生前指定的接班人。

　　載灃，宣統(tǒng)的生父，隆裕的小叔子。這位26歲的攝政王的婚姻和哥哥光緒娶隆裕一樣，也是慈禧指定的。和哥哥一樣，載灃對老佛爺?shù)闹富橥瑯邮遣粷M意的，但是他的身段比起哥哥來，則要柔軟得多。其主政期間，暗殺風(fēng)潮忽然間在革命黨中盛行起來，1910年，這位攝政王成了和他同歲的革命黨人汪兆銘的目標(biāo)。攝政王躲過了暗殺，汪兆銘被捕。按照大清律例，這是滿門抄斬的大罪。攝政王不顧大理院對其發(fā)出“公然踐踏法律”的抗議，選擇了法外開恩。載灃的考慮是：“黨禍日夕相尋，恐益重其怒，乃作釋怨之舉，博寬大之名。”

　　果然，這個決定為清朝在中外贏得了掌聲一片。但身段柔軟的攝政王在碰到真正威脅大清的因素時，也會絕不手軟地使用霹靂手段。1909年，正是他意識到勢力坐大的袁世凱開始尾大不掉時，曾殺心暗起，因為奕劻的勸阻，才以袁患有足疾的理由將其送回老家河南。袁世凱的下課，一時間成為國際上最受關(guān)注的事件。

　　這位攝政王組織的皇室內(nèi)閣，被后世史家認為是任人唯親，其實，那時的載灃已經(jīng)感覺到除了皇室之外，再沒有可信任的人了。

　　末世中的另外一個重要角色是不太年輕的內(nèi)閣總理大臣奕劻，這個深得慈禧信任的“四朝元老”在慈禧主政時就一直為袁世凱的改革舉措開駕護航。

　　吊詭的是，奕劻的貪婪中外聞名，公開接受內(nèi)外官員的賄賂。行賄者只要用紅紙信封裝上銀票，當(dāng)面呈交，并說：“請王爺備賞。”奕劻閱后則說：“您還要費心。”說畢塞進坐墊下，一場交易就算完成。而他卻自詡“澹如齋主人”，意思是說他為人澹泊如水。有學(xué)者分析，處在“高處不勝寒”地位的奕劻，正是用貪財?shù)男蜗?，向其上峰展現(xiàn)胸?zé)o大志。

　　一場有志于建立高效廉潔政府的改革，卻不得不倚重內(nèi)外知名的貪官。大清朝的氣數(shù)，盡了。

　　隆裕盡管成了太后，歷史還沒有需要她出場。她的不幸在于，執(zhí)掌這個政權(quán)的所有關(guān)鍵人物，都與她有關(guān)。從被慈禧選中入宮那一刻起，她與這個王朝便緊緊聯(lián)系在了一起。過去多認為慈禧選擇隆裕是因為她是自己的親侄女，多少有些誤解。慈禧之所以在眾多侄女中選中了隆裕，跟少年隆裕的處事果斷有主見有關(guān)。老佛爺早就對隆裕的父親桂祥留下話：喜子(隆裕的小名)不要嫁給別人。

　　姐姐妹妹都出嫁了，隆裕還在閨中等待著光緒皇帝。被慈禧選中之后，少年隆裕建議桂祥讓體弱多病的弟弟練武強身，被父親采納。這個弟弟，后來成了光緒的御前帶刀侍衛(wèi)。在之后的歲月中，隆裕的果斷時不時會表現(xiàn)出來，并不像過去傳說的那樣“怯懦”。

　　不過，在羸弱的王朝末期，這個不“怯懦”又能有多大的力量?

袁世凱

　　在隆裕的最后歲月中，與她關(guān)系最微妙的，莫過于袁世凱。

　　這位因為日后稱帝而身敗名裂的改革者，在1909年“下課”之后一直密切注視著國內(nèi)政治形勢。

　　武昌起義的第二天，即10月11日，適逢袁世凱的五十二歲壽辰。由于時局動蕩，不少人估計他可能會再起，所以前來祝壽的心腹親信比往年更多：趙秉鈞、張錫鑾、倪嗣沖等人“咸集洹上”。

　　正當(dāng)養(yǎng)壽園內(nèi)大擺酒宴、演戲祝壽時，武昌起義的消息突然傳來，“客座相顧失色”。袁世凱立刻下令停止祝壽活動，“劇宴皆止”。 同時，他馬上意識到，期待已久的出山時機已經(jīng)到來。他說“此亂非洪楊可比”，言談之間頗有“收拾殘局舍我其誰”之慨。

　　袁世凱決心東山再起，可是在什么時候和以什么名義出來最穩(wěn)妥、最有利呢?這是他反復(fù)考慮的問題。

　　對掌握政府大權(quán)的載灃，袁世凱仍然憤憤不已，自然不肯去支持他。據(jù)徐世昌后來回憶，袁世凱當(dāng)時也有自成局面的想法，昔日部下倪嗣沖等人極力向他勸進：天下大亂，民無所歸，捷足者先得。但袁世凱拒絕了，徐世昌分析，袁世凱的顧慮有五：“一，世受清室恩遇，從孤兒寡婦手中取得天下，肯定要為后世所詬病。二、清廷舊臣尚多，如張人俊(兩江總督)、趙爾巽(東三省總督)、李經(jīng)羲(云貴總督)、升允(陜西撫巡)均具相當(dāng)勢力。三、北洋舊部握軍權(quán)者，如姜桂題、馮國璋等，尚未灌輸此等思想。四、北洋軍力未達長江以南，即令稱帝，亦是北洋半壁，南方尚須用兵。五、南方民氣發(fā)達程度，尚看不透。人心向背尚未可知。”所以其傾向“表面維持清室”。

　　袁世凱的內(nèi)心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無法得知，稱帝的事實，卻是無可辯駁。但是在稱帝之前，資料顯示，無論人前人后，袁世凱都沒有透露出過一絲一毫稱帝的想法。

　　14日，老領(lǐng)導(dǎo)兼老朋友奕劻的親筆函從北京來了，勸袁世凱出任湖廣總督。袁世凱的心里活泛了。但同時，楊度也由北京抵達，勸他不要應(yīng)命。幕僚王錫彤“力袒楊”，“他人或袒阮，交進迭諫”。一天，王錫彤問袁世凱：“公之出山為救國也，清廷親貴用事，賄賂公行，即無鄂禍，國能救乎?”

　　袁：“不能，天之所廢，誰能興之!”

　　王：“然則公何以受命?”

　　袁：“托孤受命，鞠躬盡瘁。”

　　王：“專制之國不容有大臣功高震主，家族且不保，前朝此例甚多。同是漢族已不能免，況非一族。”

　　袁勃然變色，大聲說：“余不能做革命黨，余且不愿子孫做革命黨。”

　　誰能說得清，這番姿態(tài)的袁世凱，是否看到了日后形勢?但正如袁世凱的心腹趙秉鈞所說：“項城本具雄心，又善用時機，武昌事起，舉朝惶惶，起用項城，授以指揮全國軍隊全權(quán)，正是大有為時機，得以償其抱負。”

　　經(jīng)過一番交涉，袁世凱獲得清政府的充分授權(quán)，重出江湖。但正如袁世凱自己所說的那樣，天之所廢，誰能興之?

登場之時，收場之日

　　在1911年到1912年間，不僅是革命軍方面如火如荼，各種抗議運動也都湊在了一起。這些抗議運動盡管有些不是革命的，但是有一點卻達成了共識：應(yīng)該以共和國代替清王朝或者對此應(yīng)該表示接受。換言之，1911年的中國，已經(jīng)不再是一個統(tǒng)一的中國。那一年年底，有17個省市脫離清政府宣布獨立。第二年初，南京臨時政府的成立更是無視清政府的存在。

　　早在被清廷起用之初，袁世凱便預(yù)謀收拾南北局勢。他曾派人密告梁士詒說：“南方軍事，尚易結(jié)束，北方政治，頭緒棼如，正賴燕孫居中策劃一切。請與唐少川(唐紹儀)預(yù)為布置。”此時，局勢已盡在袁世凱掌握，他事先把優(yōu)待條件透漏給載灃，獲得支持后，然后上奏隆裕太后：“民軍之意，萬眾一心，支持共和。”政府“餉無可籌，兵不敷遣，度支艱難，計無所出”，“常以此遷延，必有內(nèi)潰之一日，倘大局至此，雖效周室之播遷，已無相容之地”，“臣會同國務(wù)大臣，籌維再四，于國體改革，關(guān)系至重，不敢濫逞兵威，貽害生靈;又不敢妄事變更，以傷國體”，只得要求“皇太后、皇上召集皇族，密開果決會議”，“速定方針”。

　　隆裕出場的時間來了。她要為清政府的平安善后負起責(zé)任。

　　在溥儀皇帝的回憶錄中，記載了隆裕最后接見袁世凱的情形：

　　我坐在太后的右邊，非常納悶，不明白兩個大人為什么哭。這時，殿里除了我們?nèi)齻€，別無他人，安靜得很。胖老頭很響地一邊抽縮著鼻子，一邊說話，說的什么我全不懂。后來我才知道，這個胖老頭就是袁世凱。這是我看見袁世凱唯一的一次，也是袁世凱最后一次見太后。如果別人沒有對我說錯的話，那么正是在這次，袁世凱向隆裕太后直接提出了退位的問題。

　　退位已經(jīng)無可挽回。盡管在皇室內(nèi)部已經(jīng)進行了幾次討論，但還是存在爭論。促使隆裕太后下決心退位的，是1月26日，最堅定的宗社黨領(lǐng)袖良弼被革命黨人彭家珍炸死。宗社黨群龍無首，滿朝親貴心驚膽戰(zhàn)。他們讀到北洋文官武將的奏電，知道大勢已去，便紛紛逃出北京，投向天津租界及大連、青島等地。

　　隆?；屎罅⒓搭C布授予袁世凱一等公爵，想用這種方式讓袁世凱保持大清不亡。但此時此刻，南方革命黨許諾的大總統(tǒng)位置對袁更有吸引力。袁世凱一口謝絕了榮典，不斷向這位太后傳遞“革命黨太厲害”的消息。時人評價那時的袁世凱：“一方挾滿族以難民黨，一方則張民黨以迫清廷，時人謂之新式曹操。”

　　沒有選擇，她依然只能“全權(quán)授予”袁世凱。她所能做的就是在注定的命運之下為清室爭取一個較為優(yōu)待的條件。

　　在南北雙方拉鋸的談判過程中，清室退位條件的每一次更改，都“入奏”隆裕皇太后過目，“太后逐字討論，見解明快”。主要負責(zé)起草優(yōu)待條件的，正是早年被載灃豁免的汪精衛(wèi)。

　　1912年2月12日，隆?；屎箢C布了退位詔書，她和大清朝就此退出歷史舞臺，新的時代開始了。